1月23日下午,我坐上列车,前往家乡山东潍坊。
其实,从地铁出来往火车站时,心里还在犹豫,要不要回去。
那时,新型肺炎的消息已经传开了,只是还没那么迅猛。
经历过非典,这种时候多一次出行多一次暴露,去见家人更有可能带来未知的风险。
但想来想去,一则自己火车上全程带口罩,近期没有发热和感冒症状,也没去过武汉,二则回家乡确认老娘生命无虞,提供必要的支持,也是重要的。
上火车后,左右环顾,所有人都戴了口罩,包括乘务人员。
车厢没有坐满,旁边空着三个人的大座,想想可能中途上人,还是在自己座位上坐下了。
中间处理了些单位上的事情,一抬头已经过了济南,新上来的人也都戴着口罩,无一例外,这使我感到安全。
戴口罩的人越多,便越安全。
一者杜绝传染源,二者说明你身边的人有防范意识,不用辅导,不会胡来。潍坊出站时拥挤了起来,开始以为是检票,靠近才发现,检票员位置站了几个戴口罩的姐姐,每人手里一只仪器,挨个儿测试体温。
大家基本都比较配合,排队挨个儿检测通过。
想不到家乡也开始注意了,也好,现在这个时候,必然是越严格越安全。
出租车师傅也戴了口罩,问我去哪里,我报出地址。
师傅问我从哪里来,我说北京,问我新型肺炎的事情,我说北京那边已经有了,我们也都特别小心。
等红灯的时候,师傅低头看手机,然后和我说,他们村里发通知,要登记从青岛和日照来的人,可能是有事了。
下车后回到家里,妈妈给热了饭菜,吃完躺下,回到家里床铺忍不住想打个滚。
第二天一早,我拿上天*号酱肘子(此处年货供应商常年招商),打算去看姑姑们,放下东西就走,别给亲人添麻烦。
叫车,司机戴着口罩,回头看我一眼,见我也戴口罩,问我,你也知道了?
我说,知道什么了?
潍坊也发现一例,听说是坐北京到威海的车回来的,医院去了。
吓一跳,虽然我的车是到青岛的,但这也意味着,从北京回潍坊的车上或许也有感染者。下了车,拿着礼物站在大姑社区门口,左思右想。
如果打电话给大姑,她肯定下来接我、说话。我这趟从北京回来,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样儿呢,万一,要是说万一有什么感染,大姑、大姑父可都是七八十的人,家里还有上小学的小朋友,这孽可是造大了。
戴着手套,戴着口罩,但觉得还是不安全。
我拿着礼物走到大姑楼下,看到有位大叔拿着凳子出来,正往单元门口两边贴春联。
出来的邻居和他打招呼,又贴上了?
大叔把旧春联撕下来说,不贴没气氛。
我站在那里还是在犹豫,我想我回来,一是看我妈,二也是看亲人,回来不看亲人,这一趟回来过年,总觉得缺了些什么,不过,如果因此带来不确定的风险,那太不值得了。
我有点儿强迫症,经常出门了还会返回去检查门锁,或者打开门看燃气到底关没关。
如果让我去了大姑家,回来说不定会如坐针毡、思绪不宁。
考虑到这里,我决定不上楼了,叫车回家。
妈见我带着礼物又回来,问我怎么了。我说潍坊已经出现确诊病例,这个时候去别人家不合适。
放下礼物,我查了下行李,总共还有3个N95口罩,是我从北京带回来的。
如果潍坊出现了新型肺炎,那么口罩肯定会成为必需品,我出门骑上单车,到周边的药店去找。
年三十,开着的药店不多,昨晚记得坐车路过一家,但白天骑过去发现已经关了。
找到几家还开张的店,我问售货员,都说一早口罩已经卖光了。
终于找到一家还在卖的,一个防雾霾的口罩要28一只,样子做得像玩具,看看放下了。
又往东骑去,清冷的街道行人少得可怜,马路两边家乡的建筑越来越整齐、有致,让我觉得特别开心。
这曾是我小学、中学走过的路,现在我是一个41岁的大叔,卡夫卡都没活我这么大,哈哈。
心里忽然响起了新裤子的《你要跳舞吗》。
骑到佳乐家金马店时,看到有个药店,进去一问,说口罩早就没了,进来一位大姐,说旁边的民丰药房有,赶紧去。出门走进民丰药店,果然,里面排起了长队。挤到柜台前面一问,原来这里还有防雾霾口罩和一次性医用口罩,但卖得不便宜,一次性口罩一个卖12.8元,每个人限购5个。
价格虽然贵,但好在有货,我也跟着排起队来。
排在前面的一位阿姨,突然对口罩的品质有了意见,挨个问了每个口罩的性能、特色,他老伴儿有点儿不耐烦,说后面还有人等着呢。
但她一脸正气地和他老伴说,我就问问怎么了,他们等他们在后面,那就让他们等。
服务员也没啥辙,接着和阿姨解释,后面的人也互相看看,没人开口,继续等着。
然后是一位六十左右的大叔,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朋友,要求买10个口罩。
服务员说,每个人只能买5个。
大叔说,我这是两个人。
服务员说,小朋友不算。
大叔怒了,咆哮起来,小孩儿怎么不算人呢,你给解释解释?
服务员看了看说,好,那你刚才用的支付宝,给他买不能用支付宝,公司里要求同一个人不可以重复购买,把机会让给大多数人,你付现金吧。
大叔一脸不乐意地从包里拿出钱,递给服务员,一边往外走一边说,奸商,卖这么贵!
服务员脸冲着大叔走出去的方向大声喊:我们是连锁店,这价格也不是我定的,我有什么办法?
我对价格上涨并不一定反对,经济学上讲供求关系决定物价,这是天然的道理。
如果搞一刀切,必须要求商人按平价供给,出于逐利本能,他们会把物美价廉的商品藏起来,最终把商品变成私下交易、特权交易,而使一般的消费者失去购买的途径,那是更加悲惨的事情。
但对于过分加价,一个口罩卖上百的那种害群之马,还是应该举报的。
又往东走了走,问了几家都是没有,只好作罢,在手机上下了单,希望能尽快送到。
回到家,把所有的口罩找出来,放在桌子上,拿了一个和妈妈说怎么戴,如何折铁丝,如何拉开覆盖整个面部,用完了如何扔到垃圾袋里扎口扔掉,勤换。
做完这些后,我和妈妈开始准备年夜饭。我说,妈,咱们出去吃吧,戴口罩。
打车去了潍坊菜馆(此处潍坊餐饮企业长期招租位),菜馆里人还是很多。
坐下后,我先让妈去洗手,我也洗了手,坐下点菜。
所有服务员都戴口罩,卫生间负责打扫的大叔都戴了,这让我略略安心,不过旁边有几桌人比较多,吆五喝六,大声咳嗽,还有人打喷嚏,这让我又有些紧张,仿佛看到空气中飘浮着绿色的不安定的病*。
吃完了赶紧回吧,我心想。
梅菜扣肉,酥肉汤,拌豆腐,外加一瓶啤酒,另外给妈要了个肉火烧,我点了个潍坊和乐面,就是俩人的年夜饭了。吃着吃着,菜馆的财神爷来了,给大家送上小红包,财神戴了口罩,我追上去拍了照,也是难得。
回到家之后不久,春晚开始了,我躲到小屋里录完了给小朋友的音频,主要是提醒小朋友节日期间的防护。
妈妈躺在沙发上看春晚,我在旁边一边看,一边给同事和朋友们拜年,兼顾看着朋友圈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