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乙己酒家的茴香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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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乙己酒家位于上海的文庙路,是一家以鲁迅小说人物命名的绍兴菜老牌饭店。要找到酒家,需先穿过文庙路的窄巷。上海的文庙是上海城区 祭祀孔子的庙宇,已有七百年的历史,几经迁移和文革的拆除,至八十年代坐落于此,现在已经成为上海 的旧书市场的所在地。今人不见古时月,今月曾经照古人,九月底十月初,沪上弥漫着桂花的幽香,夜晚也仍十分暖煦,庙前桂花树下,孩童在沿着庙墙追闹嬉戏,临街的住户一家老少五口,拢坐在低矮的小桌凳上享用晚餐,爷爷辈靠在躺椅上,若说和十几二十年前有什么变化,大抵是餐桌上收音机里的新闻联播变成了手机里的综艺了吧。这些生活的气息都潜入了在文庙路上穿行觅食的我,胃里变得更加迫切饥饿。临到店前,张灯结彩的气氛老好,并不比我在绍兴吃过的咸亨酒家差,门口也赫然立着彰显网红店特质的推荐榜。要说这店的选址也妙的很,偏偏倚靠文庙。“孔乙己”在鲁迅文中绰号的由来就是出自《上大人》篇,是古时开蒙识字的基本教材,“孔乙己”在此篇中指的就是孔子,因孔子排名家中第二为乙,生于己酉年,故称为孔乙己。所以,孔子也好,“孔乙己”也好,这二人网红的名头也当之无愧。店门口,立着孔乙己的大型手办,他手指挟着一颗茴香豆,欲拒还迎的神情告诉你,吃嘛,排号。终于进到了店里,便看到了白话文小说宇宙的 ,鲁迅先生的塑像,八仙桌,条凳,酱红色的竹栏,颇有绍兴老镇的风情,落座后,旋即点了三道梅菜扣肉、太雕鸡、响油鳝糊、另配一壶花雕王,和必不可少的茴香豆!本胖已饥肠辘辘,但偏偏酒上的最快,迫不及待先饮上一杯。我乃是北方游牧民族后裔,初来沪上时,对南方的*酒的甜糯软面颇戴鄙夷之气,不出意外,骄兵必败,当我 次喝*酒喝到不省人事之后,我就深深的爱上了此物。酒精就是如此神奇,即使 次是多么抗拒厌恶,只要喝多过一次,甚至数次,你定会爱上它,酒徒多是斯德歌尔摩综合症患者。领略到了*酒的后劲,算是我打通了和江南沪上的精神隔膜。说到嘴边的花雕,来由是古时以雕刻有花卉图案的酒坛贮盛好酒,作为送给子女大喜之日的礼物。若是女儿在嫁人之前不幸离世,则该酒称为花雕。如果此家生得男孩,埋下的酒则称为“状元红”,不过状元能有几个,就留做娶亲时招待亲友用,若生得女孩,就是出嫁时启封,则称为“女儿红”。我想这一坛坛大缸盛放的酒真若是按照古意,那得有多少少女香消玉殒….一杯下去,*酒的特性就上来了,极易暖身,温润着思绪,眼前放着店家布置的“孔乙己”的小儿书插画,我两眼一眯,慢慢让我记起了故事的情节来。 道上来的是梅菜扣肉,“梅干菜焖肉”是一道典型的绍式名菜,也是鲁迅先生 吃的一道家乡菜,这里的梅菜扣肉卖相极好,绍兴的梅干菜油光乌黑,硬五花深埋在菜叶中,两面还有菜青点缀,中间虚微隆起,好似严密的机关。梅菜我初到江浙沪时倍感难以下咽,有一种霉腐味,就像一栋老古宅散发的气息,令人却步,我所生活的家乡是没有老宅的,可能钢筋水泥的俐落看的久了,也不知不觉神往了这种江南的醇厚。从梅菜中夹起一块肉,三花结构清晰,皮、油、肉层次分明,肉身还在向外不断沁出金*的油脂,和乌黑的梅菜对比啊,更加显得闪烁,用筷身一抖,便从中间的肥脂处断开,一是说这肉以炖的十分烂熟,二是这肉的厚度极具份量,单从形状来看,这一块块该叫做肉砖才是。一口下去,肥瘦肉连同肉皮,真真一个叫大快朵颐,明明厚重的一大块,却一点不觉油腻,梅菜的效用此时就彰显出来了,不但降解了肉身内的臊气,也将菜叶的醇香滞留在鼻腔里,再来一口花雕老酒,简直是极度舒适,此时,我的脾胃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说到快活的空气,眼前的这一幅漫画内容正是孔乙己被嘲笑的场景,原文写道:“孔乙己睁大眼睛说,“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……”“什么清白?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何家的书,吊着打。”孔乙己便涨红了脸,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,争辩道,“窃书不能算偷……窃书!读书人的事,能算偷么?”接连便是难懂的话,什么“君子固穷”,什么“者乎”之类,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: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”。孔乙己为啥对“偷”这个字十分在意,说被人污了清白,以前学到这里,以为是孔乙己假清高,伪君子,其实不然,偷这个字在古语里通“愉”字,有“苟且”的含义,“苟且”一词在古代特指男女私通,愉字有肉体愉悦之意。所以孔乙己才这么情绪激动,我是拿了人家的书,但你们也不能叫我渣男啊,根本就不是一回事,你们这帮没文化的,遂使用了弹幕保护,自己之乎者也的挡住了这些粗鄙的嘴脸。你越是较真儿,人家就越是拿你打趣,我相信那一刻孔乙己是诚心捍卫一个读书人的尊严,只是真心被当成了别人的笑话,此时耳边竟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,我以为是沉浸在情节里入了神,原来,是“响油鳝糊”上桌了。

响油鳝糊是一道江南地区的传统名菜,属于苏州本帮菜,因鳝糊上桌后盘中油还在噼啪作响而得名。

食材通常为当天的新鲜鳝鱼,将鱼身切成段儿后爆炒,这家店选用地道的砂锅盛放,因锅身也通体加热的缘故,所以香气和油温更加集中,鳝丝颜色深红,酱香浓郁,油润鲜活,夹在筷中还如同活物,加之调料和葱香笋条的混合,入口极度爽快!

口中吃的火辣,又喝了几口酒,视线不由得移到小人书里下一个场景:“听人家背地里谈论,孔乙己原来也读过书,但终于没有进学,又不会营生;于是愈过愈穷,弄到将要讨饭了。幸而写得一笔好字,便替人家钞钞书,换一碗饭吃。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,便是好喝懒做。坐不到几天,便连人和书籍纸张笔砚,一齐失踪。如是几次,叫他钞书的人也没有了。孔乙己没有法,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窃的事。但他在我们店里,品行却比别人都好,就是从不拖欠;虽然间或没有现钱,暂时记在粉板上,但不出一月,定然还清,从粉板上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”。孔乙己倒也是个好名声的酒友,在外名声虽然不好,但总不至于欠酒钱,可见他对喝酒这一嗜好是极重视的,若不是总杀鸡取卵的卖掉人家的物件,还真是有些落魄文人的风骨,这时候上来了我的第三道菜,太雕鸡。这一味菜和粤菜的花雕鸡还不同,主要原料一样,但做法口感完全两回事。太雕酒也是*酒的一种,通常也要10年左右的年份,铁盆上来,满满半盆酒,看似白灼做法的鸡肉颜色极好,表皮鲜*,肉身已经被太雕酒味出了 色,吃在口中风味十足。可能是刚刚喝了20年陈的花雕,对比下来,这10年的太雕口感有些许黯淡,但并不妨碍我连汤带肉一并卷到肚里,食欲大开还要了一碗鸡汤面,满足感已经峰值。眼下,只有这一份茴香豆摆在眼前,份量相比孔乙己的那一碟已经十足,书中小孩子来哄抢他还要护住,“不多不多!多乎哉?不多也。”以前每每想起书中此处的情节,便憧憬起茴香豆是有多美味呐,但若干年后在绍兴的咸亨酒店尝过后,顿觉大失过望,豆子软绵绵毫无口感生机。在北方,这种豆子被称为蚕豆,做法通常是油炸,表皮和豆身极为酥脆,撒上食盐,是北方人桌上下酒的利器,但氤氲的江南配上不是太烈的*酒,蒸煮相比干炸,茴香豆不算用力过猛。茴香豆的回字尚且有四种写法,同一个事物在不同环境也自然有不同的手段。酒足饭饱,我有点迷离的扫过剩下几幅画面:“孔乙己喝过半碗酒,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,旁人便又问道,“孔乙己,你当真认识字么?”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,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….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”……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,笑着对他说,“孔乙己,你又偷了东西了!”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,单说了一句“不要取笑!”“取笑?....不一会,他喝完酒,便又在旁人的说笑中,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。”“到了年关,掌柜取下粉板说,“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!”到第二年的端午,又说,“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!”到中秋可是没有说,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。”孔乙己的出现,总是能给人带来快乐的空气,只是天越来越冷,文中的孔乙己无力再出现于冷冷的空气中了。此时,我结了帐走出了店家,恰逢中秋,我转身朝着和门口孔乙己雕塑相反的方向去了。

地址

上海市*浦区老西门学宫街36号

孔乙己酒家(文庙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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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Fishing》

坂本龍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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